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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送給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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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鴻沁醒來時頭疼欲裂, 茫然片刻,才依稀想起醉酒後發生了什麽。

但他想起來的記憶有限,除了突然舞劍和讓婁飛鈺背他應該沒有其他了吧?

想不起來, 肯定是沒了。

起來後,他照常見過岑意遠,和岑意遠聊了會兒。

這幾天岑意遠狀態不錯,清醒的時間增加不少。

偶爾聊天時,施鴻沁會問起步慕青是個怎麽樣的人, 岑意遠雖然會沈默良久, 但之前最後都會冷靜的表達。

結合施鴻沁前幾天從聶息那裏打聽來的——鬼知道同人裏聶息怎麽就如此熟悉步慕青——總結下來,步慕青在別人眼裏是個幾乎完美的Alpha,連帶著與應修筠一起都成了被信息素左右而不由自主,是被臭不要臉的Omega魔頭勾引的。

要不是他看過原著,知道原主爹娘是真心相愛, 說不定還會真被洗腦。

這麽說的時候, 聶息還強調:“師弟,你的身世掌門、長老他們都知道,所以你不要擔心, 就算你身上有魔頭的血脈, 我們也不會將你視作洪水猛獸。”

和原著大相徑庭。

雖然同人裏的凰極宗, 也有人暗地裏說施鴻沁是岑意遠在外找Omega生的孩子,但並沒人因為這點嫉妒或者鄙夷他, 反而因為他Alpha的身份,對他傾慕的不少。

不過,最近少了很多對他拋媚眼的,全因不知從哪裏傳出他得了“不舉之癥”。

碰上夥房弟子時,偶爾會被欲言又止地關心, 讓他別光顧著修行也去看看大夫。

施鴻沁沒打算解釋,反正不論哪輩子,他都沒打算找什麽伴侶。

這日上午,文清來拿甜點時問施鴻沁是否得空,如果有空,嚴大廚想來小院找他商量一些事。

半個時辰後,大腹便便的嚴大廚來到小院,兩人在外頭樹下石凳坐下,拿出一紙契約,笑著道:“成了。老楊看到這契約後直接簽下了。”

老楊便是嚴大廚那個好友。

施鴻沁收起契約文書,笑著道:“那以後便麻煩嚴大哥了,如果我再想到其他的甜點做法,這上面也寫得明明白白,都會優先提供給他。嚴大哥呢,也能從每單中獲得牽線分紅。”

嚴大廚笑得見牙不見眼:“放心,施師兄都叫我一聲大哥了,我怎麽也得好好看著,就算是老楊,也不可能從我眼皮底下騙走你一分錢。”

兩人之後又聊了一會兒菜品的制作方法。

聊天中,嚴大廚再次覺得,不久前叫住施鴻沁的自己真是無比明智。

當時,施鴻沁說要回去寫一張出售點心制作方法的契約,第二日便來找他,結合詳細的解釋,嚴大廚很快明白了這種別出心裁的契約方式。

什麽不打算讓人買斷他的甜點制作方法,只轉讓所有權一年,效果好再一年一續約,這一切手續也都由他經手。

至於施鴻沁的利益,契約上寫明采用分紅模式,也就是每賣出一份其中就要有一定份額分給施鴻沁。

比例是十分之三,其中的三分之一屬於嚴大廚,每月一結。

他那好友碰上這種特別的契約,驚訝的小眼睛都大了一圈,哈哈大笑一陣後說,這輩子還沒碰上這麽有趣的契約,然後大筆一揮,爽快地簽字畫押。

一紙契約讓嚴大廚也成了既得利益者,賣力的做溝通。

施鴻沁出乎意料,在這個世界賺了第一桶金。

這也讓施鴻沁對離開凰極宗後的生活有了信心。

“嚴大廚,麻煩你之後下山在聚來錢莊幫我開個戶,以後麻煩你將錢存在那裏。”這個架空世界的錢莊就類似現代的銀行,開戶後只要存錢,各地的分號每月都會更新數據,從而保證存取更加方便快捷。

嚴大廚沒那麽多疑問,拍了拍胸脯道:“包在我身上。”

待嚴大廚離開後,施鴻沁收起賺錢的喜悅,繼續苦惱劍意。

他盯著玄霧軟劍沈思,不知何時,一顆裹挾著真氣的石子朝著他的腦門襲來,他看也沒看,擡手“咻”的用兩指夾住。

施鴻沁擡頭,看到始作俑者,果然是申屠樂水,撇嘴道:“你幼不幼稚?不研究你的提真丹,來這裏作甚?”

申屠樂水走過來,語氣帶酸道:“我昨晚看到婁大俠背你回家了,他說你喝醉了。上次還和我說不喝酒的,怎麽和婁大俠就喝起來了?”

“心情不好。”施鴻沁深沈道。

申屠樂水看看玄霧軟劍,又看看施鴻沁:“還在為劍意煩惱?”

“來到這裏後心態有些變化,總覺得缺了點什麽。”施鴻沁胡謅道,“說來我沒見過你的劍意。”

“我靠一手毒術就行,劍就是為了禦劍砍人什麽的行方便而已,而且我本來就沒有習劍的天賦。”申屠樂水說到這裏停下,憂心忡忡道:“明日午時就要前往新秀大比會場,你現在不比當年的功力,大比上有好幾個都是觀止後期,你怎麽辦?”

“如果明早之前我還沒進展,那就只能去梅霜宗結親了。”施鴻沁聳了聳肩道。

申屠樂水是研制提真丹覺得煩惱來此解悶的,看出施鴻沁內心有多不情願,但又幫不上忙,待了一炷香時間沒再多聊。

拿著施鴻沁做的新品蛋黃酥,申屠樂水走之前,又停下道:“我大伯也用的劍,他常年對我們說,劍意是無招勝有招,一切發乎本心,你的本心是什麽,劍意就會如何。因為他研究了一輩子劍意,至今還是沒有悟出,所以我之前也沒和你說過。”說完不再多留,悄無聲息地離開了。

施鴻沁覺得自己穿錯了世界,如果是穿越到需要背書考試的世界,他還能有一戰之力,可現在這種需要靠領悟力的武俠世界,他實在不行。

眼睛有些酸澀,他靠在院內的樹下,席地而坐,拿出《玉流玄訣錄》,從最後一頁快速地往前翻,用的量子力學閱讀方式,一個字都看不清的那種。

看得久了,有些犯困,他便把書放到身旁,躺下後側身枕著手臂。

夏末的風吹拂而來,一陣輕柔一陣強烈,吹得書頁翩翩起舞。

他伸出手感受著風穿過五指,好似每一股風都纏繞著手指,恍惚間,想起自己昨夜在婁飛鈺背上鬼哭狼嚎的糗樣。

越想越丟臉,他忍不住嘆了口氣,忽然聽到腳步聲接近,拿來蓋在眼睛上的手臂,看到婁飛鈺走過來。

婁飛鈺拎著系有綠色綢緞的食盒。

“婁大哥你怎麽親自來?”

施鴻沁坐起來,婁飛鈺直接蹲下身,平視他道:“怕你今天宿醉折騰,就來看看。文清說今天那種點心叫蛋黃酥,很好吃。”

大概施鴻沁的煩惱已經從臉上溢出,婁飛鈺接著問道:“還在為劍意煩憂?”

沒等施鴻沁回答,他忽然朝著他的腦袋伸出手。

施鴻沁一楞,便看到婁飛鈺指間多了根雜草。

施鴻沁“嗯”了一聲,又道了聲謝,佯裝無事發生道:“算了,可能就是我太執著於此,才悟不出真正的劍意吧。”

要是最後沒有成功拔得頭籌,打不了他試著逃一次。

——有機會穿越來到新世界,怎麽也要為我自己而活。

應溪寒看出施鴻沁口不對心。

這人在他面前總是喬裝出一副狡猾的狐貍樣,在婁飛鈺面前倒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。

兩個施鴻沁對比下來,這個在練武上更蠢笨一些,但他這次沒有不快。

都把師父的秘籍交給他了,以後他們肯定要較量,如果他與弱小的施鴻沁做對手,那師父也會失望生了這麽個兒子。

怎麽也得讓少年厲害一些。

應溪寒內心百轉千回,找了好幾個借口,自認沒毛病。

他把食盒塞到施鴻沁手裏:“鴻沁,我再教你一次何為劍意,但我不會白白教你,你得付我酬勞。”他指了指食盒,“你再多做點點心,就要你之前做過的所有點心,放到這個食盒裏。當然,如果你最後還是沒有感悟,也得作數。”

“這算什麽,我給婁大哥多做點,現在我就把報酬先付了。”施鴻沁掩不住高興,拿了食盒,立馬起身,擼起袖子快步走進屋內。

於是他用半天時間,把能做的都做了,食盒裏放不下的,婁飛鈺就放到儲物器裏,最後把食盒一塊兒放了進去。

等施鴻沁清理完竈臺,已經月上柳梢頭。

他把多出來的點心和茶水送去岑意遠那裏時,岑意遠正坐在桌前,手裏拿著一本佛經。

這本佛經是查茶找來的,說是從一位得道高僧那裏借的。

起初,岑意遠非常排斥,這幾天開始逐漸接受,每當入夜,還會拿出來讀上幾頁。

施鴻沁告知岑意遠自己要出門,岑意遠看了他一眼,忽然喚他到跟前。

等施鴻沁走過去後,岑意遠擡著腦袋,看了他好一會兒。

施鴻沁任由岑意遠打量,桃花眼微微彎著,明艷又鮮活,仿佛只是被他看著,就會被蠱惑,打從心裏湧現一股永不會被磨滅的生命力。

半盞茶後,岑意遠嘆息著道:“我怎麽才發現,你和你娘親其實一點都不像。”

反倒很像那個讓他憎恨的魔頭應修筠。

想必步慕青同樣是被應修筠這點所吸引,才沒有選擇他這個毫無趣味的人。

只不過,和施鴻沁相處的這兩個月,似乎比過去一年還要來的深刻,讓他對著和應修筠一模一樣的眼生不出半身恨意。

不等施鴻沁說什麽,岑意遠收起眼中的覆雜,揮了揮袖,讓施鴻沁離開。

等門關上,他側耳傾聽,似乎聽到施鴻沁與誰說話的聲音,語氣裏帶著可能本人都沒有發現的輕快。

岑意遠知道是那個婁飛鈺。

他心中有嫉妒,嫉妒婁飛鈺奪走了施鴻沁對他一個人的依賴,卻又知道自己不該如此。

他籲出一口氣,趕緊翻開佛經,強行平心靜氣,不再作他想。

……

施鴻沁跟著婁飛鈺,禦劍飛行兩個時辰後,被帶到一片渺無人煙的森林,一直往裏面走,最後走到一彎湖水邊。

明月皎皎,細碎星光落入滿池湖水。

“你之前問我是如何悟出劍意的,我現在可以告訴你。”婁飛鈺負手站在湖邊。

樹木投下陰影,為平日裏高大挺拔的身影覆上了一層厚重顏色。

婁飛鈺道:“當時我被人追殺至這裏,想著,這些人死之前我怎麽可以死,絕對不能先死,但我身上還是挨了一刀,我感受到死亡即將來臨時,忽然聽到了師父的聲音。師父說,不想死就反抗,只要還有一點力氣拿劍,那就拿起來,別管什麽招式不招式,你心裏最想要的,以後也能讓你安心的,緊緊抓住了!等我奄奄一息的醒來時,就發現那些人都死了。”

那時候他不過十一歲,那幾個人見他年紀輕輕且一人獨行,以為好欺負想要搶他錢財,還要害他性命的人,最後就這樣被他大卸八塊,淒慘無比的死去。

其實那一日,師父一直都跟在他身後,但就算他有性命之憂,師父卻也只在一邊旁觀。

他第二日再度清醒,身上纏滿麻布時,師父喜笑顏顏的恭喜他終於悟出了只屬於自己的劍意。

他也單純地感到開心,並未有半分被師父冷眼旁觀的傷心。

他一直都很清楚,師父救過他一次,並不代表師父就有責任救他無數次。

而那一次的救命之恩,不論在哪方天地,他都沒機會還了。

或許正是如此,他當年才會想要培養施鴻沁這個旗鼓相當的對手。

以此來報答師父的恩情,告訴他你的孩子非常出色。

至於現在,他看向身邊眉頭緊鎖,還在深深苦惱的少年,恨不得用拳頭敲?在這人的腦袋上,讓其開竅。

真是笨。

施鴻沁左思右想,確定原著沒有提起過婁飛鈺的師父,好奇地問道:“婁大哥的師父是哪位高人?”

“……我與你說這事,不是為了讓你打聽我的師父。”婁飛鈺板著臉道。

這板著臉,冷酷的樣子怎麽有點熟悉。這個念頭一閃而過,施鴻沁嘿嘿一笑,被瞪了一眼後迅速擺正姿態,深沈道:“我知道婁大哥想說什麽,如果我瀕臨死亡或許就能悟出劍意,是這個意思吧?然而道理我都懂,真要我做,我卻做不到。”

月光灑在湖面上,波光粼粼,比現代的夜晚更加明亮。

而施鴻沁的記憶裏,母親歇斯底裏的那幾年,有一年的夜晚,年僅十二歲的他曾想過死亡。

他學著電視上看來的上吊方法,聽著小房間裏母親淒慘的鬼哭狼嚎,拿著學校發下來的跳繩用的繩子,纏在了出租屋客廳的吊燈上,而後踩著板凳將繩圈套在自己脖子上。

他把板凳一腳踢翻時,品嘗到了瞬間的窒息。

隨後,小房間的門被母親撞破,母親因為手指撓著門而十指指甲流血不止,那模樣分外淒慘。

施鴻沁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,他看到母親急忙跑過來,將他從窒息中解救下來。

然而,現實是,砰的一聲,吊燈的線斷了,他摔到地上,摔得捂著喉嚨瘋狂咳嗽,隨後不停嘔吐直到吸進新鮮空氣,四肢似乎才重新有了知覺,心臟才似乎重新跳動。

而母親從頭至尾,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,一動不動,嘴角還帶著讓他恐懼的笑容。

明明白日裏還讓他努力學習,爭取讓那個男人另眼相看……

怎麽現在就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呢?

這一下,施鴻沁徹底明白,他的死亡帶不來母親絲毫的憐惜。

而之後的日日夜夜,母親的存在就猶如不斷收緊的繩索,將絕望的他牢牢捆住,無法逃脫。

他越發的渴望自由,等母親死亡那天,以為從此能得以解脫,後來卻又被人破壞。

不過,自從他知曉瀕臨死亡的痛苦後,就再沒想過自殺。

施鴻沁說完後,沈默了許久。

這時,婁飛鈺出聲道:“死亡是一點,還有一點,我師父說的,記住你心裏最想要的,以後也能讓你安心的,緊緊抓住。”

施鴻沁忽然盯著婁飛鈺看起來,看得婁飛鈺移開視線,眉頭就要皺起來時,施鴻沁倏然轉身面向婁飛鈺,深吸一口後,往前跨了一步。

兩人近在咫尺,似乎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覺是強烈還是輕柔。

“婁大哥在身邊,這件事讓我很安心。”施鴻沁沒有絲毫討好或是諂媚地說。

周遭有點點螢光飄來飛去,在樹林與湖面上漫舞。

應溪寒的視界一瞬間變得極為明亮,亮的周圍一切都褪去顏色,只剩下站在身前半步的少年蒙著一層月光,笑的真摯卻讓他驚悸。

“婁大哥,有螢火蟲……等等,這裏應該叫流螢吧。”施鴻沁靈機一動,拿出軟劍,運轉真氣後,軟劍繃得筆直,他調整氣息,試著靜下心來。

不知過了幾時,一只流螢朝著他的軟劍飛來,盤旋飛舞片刻後,找了劍刃的某處停下來逗留。

其後,一只又一只流螢飛到施鴻沁劍刃上停下來,直到玄霧軟劍變成熒光寶劍。

施鴻沁猛然一震軟劍,隨後輕輕一蕩,整片即將四處逃竄的流螢被滌蕩氣流的真氣聚集起來,接著被一次性送到婁飛鈺身前。

當真氣一散,流螢轟然四散。

“婁大哥,這是我這輩子看到過的最美的東西,送給你。”施鴻沁笑得純粹,婁飛鈺周身圍繞螢火蟲望著他的樣子,實在養眼。

這一幕,是他此生看過最美的畫面。

應溪寒怔怔而立,手腳忽然無處安放,強行鎮定才沒有暴露什麽。

明明沒有聞到任何特別的香味,他卻有種自己無處可逃的無力感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施鴻沁:兩輩子我都不會找對象的……真香!

施鴻沁:婁大哥我覺得有句歇後語可以形容你。

應溪寒:什麽?

施鴻沁:死鴨子嘴硬。明明就是想對我好,還非要找各種借口。

應溪寒耳朵紅起來:你要是把這無拘束的遐想放到悟劍意上,也不會到現在還寸步難行。

施鴻沁:來了來了,婁大哥帶著擰巴向我又來了。

明天悟出劍意,然後就去新秀大比,掉馬近在眼前~



沒想到我這小破文還有催更的小可愛Qv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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